Demon （五）
坦白说，Shaw在周末见到Root的时候，几乎是惊讶的。
她以为Root会找到机会逃离学校、逃离这座城市，变回她原来的样子（这样也很好，省的Shaw要去想，她到底为什么要把Root留在身边）；再不然，如果Root谨慎一点，配合一点，Shaw也以为Root起码会闹得前去接她的Anthony不得消停，带来一连串学校教师的责备和问题，让Shaw去头疼——毕竟那是个小恶魔。
可Root就在那儿，打扮和她离开时几乎没有区别，比普通的孩子要漂亮，也比普通的孩子要笑得邪恶。她的书包松松垮垮地背在身后，看上去不是很重，但Root依旧站的歪歪扭扭，好像那就是她看待世界的独特方式。
Shaw注意到，Root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看上去不值什么钱的、充满了小女孩儿气息的细链子，那绝对不是Root的风格，大概是个礼物？
“给我你的银行账号。”
Root随意地把书包搁在桌上。
她当然要比刚刚从皮条客手上救出来那时候更好，眼睛更亮，衣着更干净，像是一团洗过了的、危险的小刺猬。
“用来......？”
Shaw在安全屋的沙发上坐下来。
Root一点儿也不畏惧地走过来，挨着Shaw坐下，金灿灿的头发几乎能碰到她的肩膀。
那小恶魔试图让Shaw感到不适。
这一点是很明显的，尤其是她眼神闪动的可恶模样——她不在乎，她不在乎那种人类约定俗成的社交距离，也不为那所局限。
Fun.
Shaw这么想，然后意识到Root一周之前的话是正确的。
她留下这个孩子，只不过是为了找乐子而已。
Simple and pure.
“我欠你四万美金，记得吗？”
Root说道。
她的舌头草率地舔过嘴唇，被牙齿习惯性地轻轻一压，再缓缓收回。
“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
Shaw伸出手，指尖顺着那个恶魔的下巴骨线条滑动。
Root并不抗拒，因为觉得痒而致使她的皮肤颤动了几下，散发出蝴蝶扇动翅膀那样产生的细微热量。
“为什么不自己找到我的账户呢？”
Shaw的指纹印着Root的动脉，只要稍一变换手势，她就可以掐住那孩子的脖颈。
“应该不难，不是吗？”
Root歪过头，离开了Shaw的掌控范围，相当散漫地向后一躺，金发刺刺地撞上柔软的沙发，腰部不适地动弹了几下，直到背部和皮革之间的空隙完美。
“你的手下有两把刷子。”
“我会向Cole转告你的赞美。”
Shaw踢了一脚Root搁在茶几上的腿。
那是她的茶几，Root可没有权利这么用它。
“真粗鲁。”
Root噘着嘴，身体就那么换了个方向，斜躺下去，直到她精致的小头颅落在Shaw的大腿附近，头皮的温度几乎顶着Shaw的牛仔裤，直到她那两条细腿交叠起来，踢掉鞋子，露出兔子图案的袜子钻进沙发的内侧。
Shaw觉得很奇妙。
或许Root身上有一种“她做什么都是合理”的隐形魅力，或许她太小太构不成威胁，或许Shaw那反社会的人格与这恶魔的思想契合得刚好，以至于这种程度的贴近，Shaw的身体竟一点反对的感觉都没有。
她觉得Root是......
Shaw犹豫地触碰着那个恶魔的额头、鼻尖，难得地感到一种放松，就像她看到在公园草坪上肆意奔跑的狗，或是和Reese一块儿练枪后的休憩时刻，又或者是路过看到Cole蹲在电脑面前眼睛发红的狼狈模样。
“你在学校的表现很好。”
Shaw说道。
Root从善如流地把脑袋搁在了Shaw的腿上，棕色的眼望着天花板，像是Shaw小时候吃过的一种椰子糖。
“失望了？”
Root的嘴角扬起来，触碰到Shaw的手指。
“我猜你会安排人盯着我，我不想自讨没趣。”
“事实是，我没有那么做。”
Shaw的指尖避过了Root的嘴唇。
“你错过了逃跑的机会，而那有点蠢。”
“可我为什么要逃呢？”
Root转过脸，仰着看Shaw，手腕上的链子因为移动而反光，几乎闪到了Shaw的眼睛。
“至少现在，我没什么特别要去赶着完成的事情。”
“因为自由？”
Shaw不太确定地说道。
“哈！自由，难道那不是一种人类的幻觉吗？”
她的小恶魔皱着鼻子，显然是准备了长篇大论的辩驳，嘴唇快速地动着，声带振动，每句话的尾音都会习惯性地含一下，鼻子同时发出轻轻的哼声。
“不同的流派对自由的定义不同，说到底，自由只是强势的一方拥有的众多福利之一，也是弱势一方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和想要追求的东西罢了。但只要是人类，都不会拥有真正的自由，受思想限制，受时代限制，受现实限制，除非是另一种生命形式......”
“你应该去参加辩论队。”
Shaw不得不打断Root，这倒不是她不喜欢听这孩子发表自己的哲学看法。
得承认一点，Root是个有思想的聪明孩子。
“车已经准备好了。”
Reese和Anthony出现在门口，提醒Shaw要做的事情。
“你要去做什么？”
Root并没有坐好，还是保持那样子，把Shaw当一个无害的人体抱枕。
“有趣的事情？”
“订购了一批军火，要去拿货。”
Shaw可以看出那孩子的眼睛在发亮。
“不，你不能跟着去，但你可以挑一个人来照顾你。”
“大个子。”
Root指向Reese，Shaw可以看见后者的脸上出现显而易见的裂痕——Reese订了最新型的火箭炮，要是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一定很抓狂。
“他打过你。”
Shaw陈述事实，Reese也配合露出了非常可怕的表情。
“照顾我会让他很不爽，所以，就是他了。”
她的小恶魔朝Reese做了个鬼脸。
啊哦，Shaw想，朝Reese耸了耸肩，然后看着后者阴郁地抓起桌上的背包，抖出作业、教科书和乱七八糟的文具来。
“......你们俩好好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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