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lepathy • Chapter 13
斯德哥尔摩
Chapter 13 对岸的歌声
2011年4月18日,洛杉矶,Genesis酒吧。
Shaw再没光顾过Genesis,她以为它跟她记忆中的很多事物一样,早就改头换面旧颜难存,可当她按着昔日印象带着Reese找过来时,难得的,它跟以前一模一样。
至少外观没有任何变化。
她不回来,不调查,不研究,当然就不知道这家酒吧在十多年前就被神秘人以高得不可思议的价格收购,装修风格十几年如一日,所有在酒吧里无意中点橙汁的顾客可以获得免单的机会。
Shaw心底泛起些许涟漪,脸上却丝毫表情不曾有,她懒得想那究竟是什么,站在她身旁的大个子明显急躁,在她打量酒吧外观时他也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细细观察。
Root是有让人警惕的本事,这也是Shaw赞赏她的优点之一,而Shaw当然不会宣之于口。
时隔两周,她和她先后历经生死困局,区别在于,一个是被迫的,而另一个,却是自找的。
Shaw摇了摇头,没跟尚在四处打量八成是在研究有几条合适的撤离方案的大个子打招呼,干脆利落地紧走几步,推开了似是通往1998年7月5日夜晚的那扇门。
3000平方英尺的酒吧空无一人,从专业特工视角来看,这样更利于行动,毕竟不必顾虑平民伤亡,但反过来说,空旷的场地又透露出几分预谋的味道,尤其当那个人是Root的时候。
Reese在她身后跟了进来,与Shaw的安静不同,他一早取了手枪,开了保险,小心翼翼地开始在酒吧各个角落和隐蔽之处按顺序搜索。
Shaw不打算,也没办法告诉他她在做的事情,本能的,她屏气凝神,试图感知另一个女人那向来多变的情绪。
Shaw有时难免怀疑,在所有的床伴中,唯有Root带给她最强烈的感官刺激,多番回味仍念念不忘,恐怕除了Root花样百出之外,还有一层原因是在和Root做的时候,Shaw偶尔感受到的,是两个人情绪的叠加。
对于二轴患者来说,那样的刺激无异于一个失明的幼童忽然看见了凡人不得一见的、天堂的颜色。
什么都没有,Shaw清楚自己涌出来的那股情绪不仅仅是愤怒。
Reese双手握枪,警惕异常,他不赞同地瞥了Shaw一眼。
Shaw理解他的意思,这不是一个好的怀旧时刻,至少如果等下Root挟着她的救命恩人出现,Shaw敢肯定对方绝不会花一秒钟用来与自己叙旧,哪怕不到三周前她们还在一张床上纠缠。
Shaw从腰后拨出自己的家伙,甩掉见鬼的冒出来的那些画面,加入到Reese的搜索阵营。
但她对那些光线昏暗的角落没兴趣,吧台后面通往仓库的那扇门才是她的目标所在。
“两位前政府特工这样荷枪实弹地寻我,看来够我开心很久了,你说对吗,Harold ?”
门从里面被拉开,Harold Finch率先走了出来,不像被拘禁受伤的样子,Root跟在他后面,声音先出来,然后才是散着棕卷发的真容。
她甚至双手端了一个不算小的果盘,上面是缤纷的各色水果,她右侧脸颊凸起一小块,一口苹果还没嚼完。
Reese怔住了,眼前马丁靴,紧身仔裤,黑皮衣,长发飞扬的精怪女子和那个盘发,职业装,风衣外套,楚楚可怜的心理医生确实要划等号吗。
她的随意让他们的警惕显得可笑,她就是故意的,19岁,已经是她决定绝情的年纪。
现在的她,心被万年寒冰层层包裹,看起来不留一点温情。
Finch和Root相继绕出吧台,走到外面空旷的场地,Root事先安排,酒吧里平日用的桌椅都搬走,给今天这个她刻意编纂的戏剧搭建舞台。
“Finch,你没事吧?”
Reese从短暂的愣怔中回神,带着一丝愧意跟自己的雇主确认显而易见的事实。
“Mr. Reese,Miss Shaw,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没事。”
“你们好像都搞错了重点,关键不是Harold有没有事,而是作为人工上帝之父,他要决定是否杀我以阻止一场他认为的浩劫。”
Root退回去几步,把果盘放到吧台上,往Harold身边走时与Shaw对视了下,偏移视线,扫过Reese,最终又落回到Finch身上。
Finch目光闪烁了下,似是无意地掠过Reese手里的武器。
他不确定,作为雇员,如果他出于所谓的大义让纽约市民众口相传的西装侠开枪击杀身边的女子,对方是否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他们拯救。
但为了拯救的杀戮难道就不是杀戮吗?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Reese举枪对准Root,低沉的声线含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Miss Groves,好好呆着别动,让Finch到我身边来。”
Root听到从Reese口中咬牙吐出的称呼挑眉一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Turing,之前你让我注意脚下别弄伤自己,现在却用枪指着我让我别动,那我再问一次,去掉如果,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会杀了我吗?”
“除非你让我看到非如此不可的理由,别挑战我的耐性。”
“你带走他,就是为了引人杀了你吗?”
低沉的女音响起,Shaw目光直直地盯着Root,她感觉到一点类似忧伤的情绪,显而易见,那感觉不属于她自己。
Root敛了笑容,Shaw的瞳孔深邃透亮,黑曜石一般,偏偏她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
Root说不上来,也始终不明白,她早对世界不抱一点期待,却为何每每贪恋于她的橙汁少女。
或许因为她简单,她会为了吃到上等的牛排发出小兽般的哼哧声,撕扯时露出洁白如刃的雪亮牙齿。
或许因为她纯粹,她从不精于算计,也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一来一往如幼童般执拗,Root送她几次高潮,她都要一一加倍偿还。
或许因为她性感,个头虽然矮了点,但比例黄金,线条流畅,弧度诱人,Root很少痴迷一个人的肉体,Shaw却是例外。
或许只因为她是Sameen Shaw,那个坐在她身边,安静地盯着电视画面,披萨越啃越慢的黑发少女。
她无数次想到死,但她想要Shaw活着,有了那道情感屏障,Shaw会始终如此,自然老去。
“Shaw…”
Root心思电转,难得的感觉到柔软,但她下半句话来不及出口,便被砰砰两下枪声打断,随之而来是左侧肩头的剧痛,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子弹的力道带着向后倒伏在了地上。
Shaw握枪的手在极轻微地抖,她为听到那个颤音呼唤而略有分神的自己感到愤怒,不可原谅的判断失误让她开枪击倒Root,而原本她以为射向Root的来自于Reese的夺命子弹却擦过Root身侧,射向吧台后面开着门的地方。
一个盘发的西装女人一闪而没,几发子弹却嗖嗖射了出来。
Reese快跑几步去带Finch躲避,而Shaw则来到Root身边。
破洞的皮衣已经被鲜血浸湿一小块,Shaw啧了一声,仍旧无法原谅自己。
她想脱掉皮衣仔细检视,擦伤的力道不足以带偏Root,所以在觉察到Reese要开枪时她抢先一步,而此刻,她的子弹留在了Root体内,Shaw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呼吸不再平稳。
Root面色苍白,因为疼痛剧烈眼底湿漉漉的,但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右手抬起来,握住了Shaw检视她伤口的手。
Shaw挣了下,没挣脱。
“向我保证,以后不管你有多少掩护身份,不要用别的名字,不管是医生,还是柜台小姐,都叫Sameen Shaw,可以吗?”
Shaw感觉自己的掌心被鲜血浸湿,Root的小声恳求她听到了,但没有回答。
“Sameen,Please。”
“As you wish.”
“我喜欢你扮医生的时候,但是Sameen,现在你要跟他们走,别问为什么,可以吗?…我也向你保证我不会死,起码不会寻死。”
Root凑得离她耳朵特别近,近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以至于Shaw错觉Root吐出的每个音节都是一个轻浅的吻。
最后,Root真的贴近吻了下她的耳垂。
“Now。”
Shaw直起身,从Root的身边走向对她而言救命之恩有待偿还却尚属陌生的两个男人。
从此岸到对岸,那是Root给她的选择,她欠Root一颗子弹,她没在拯救Root,但Root允诺她不再渴慕死亡。
Shaw五指收拢,感受掌心的温热和黏腻。
对岸,是她有生命威胁时提醒拯救她的人,和被Root玩弄仍旧不愿下狠手报复的人。
Root很可能将她推向了真正的极光。
那么,Root她自己呢?
Shaw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但她分不清,那疼痛究竟来自于谁。
——TBC——
感受过彻骨的寒冷,把自己变成雪原,但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是,她想用零下二十度的手,护住一颗零下二十一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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